他只是哥哥啊。

        铃声响起，是款。父母去世，他辞了工作，寸步不离照顾妹妹，而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

        他是被喜悦冲昏了脑吗。

        他追她而去，却在窒息的前一刻，恍惚听到她临别的祈愿，愿来世再兄妹。

        本该如此的，但上天好像没听见他的乞求，意识隐约上浮，再睁眼，是妹妹离去的背影与合上的门。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某个节点，车祸又一次降临，竟然是既定的命运，竟然是无可更改的轨迹。

        失去一切的他，已不再是谁的哥哥。

        忆重生，岁月匆匆数年过。

        可什么是命中注定。

        不知妹妹什么时候好起来，守着，盼着，欠款陆陆续续戳出填不清的窟窿，但没关系，总有一天妹妹能再次开口，再次叫他一声哥哥，他们会有新的开始，会有往后余生。

        我们必须要结合，这才对得起命运啊。

        哥哥在，哥哥不会离开你的。忘了所有噩梦吧。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带他往岸上去，河岸众人围劝中，哥喃喃自语：为什么被救的不是妹妹呢。

        所以，这是对的。

        妹妹说，兄妹吧，哥哥想，恋人吧。命运实现了他们两人的愿望。

        ――

        三十岁时，他重新站在这里，张开手拥抱他的结局。

        是哥哥，是恋人，本该如此，这是对的。

        ……这一世，她真的还爱哥吗？

        不哭了，不哭了，好孩子，好孩子，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

        他只能是，妹妹的哥哥。

        他们是最熟悉的人，今日起，也是最陌生的人。曾经小心翼翼的往来试探，跨越亲情的暧昧被无情掐断，他们都回归到纯粹的、原本的位置，最亲密，也最遥远。

        下地狱吧，全都下地狱吧，这里才是极乐。

        该死的人是我啊。

        重生一次，只为让他们经历命中注定，原来才是真的地狱。

        爸、妈，一切皆是我的错，人世苦楚，地狱煎熬都请降诛我，请让妹妹，让她――

        他重新求职，还债，每一份钱都关乎另一个人乃至家庭的生存，这是他的责任。

        若有来世，不要再兄妹，哥哥的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没有亲吻，没有告白，匆匆离去。妹妹也回到了这一刻。

        不、不，怎么可能，他清醒得很，他知自己在什么，上一世，这一世，他从来清楚自己在什么。

        他重生回了彼此定情的这一夜。

        人还未下葬，哥先在家立了牌位，上了香。青烟袅袅，妹赶回家，刚推开门，便被哥压在下。

        ……好想爱你，好想爱你啊。

        这一次，患上神疾病的人是他。

妹投河后，哥不剩一个亲人。

        是我爱你。

        因为他是罪人，上天实现了妹妹的心愿，不愿倾听他的。

        等他赶到，河面清风拂波，已什么都不剩下。

        既然父母的离世不是他们的因果，那还有什么罪可赎呢。

        妹妹也不会离开我的。

        混沌与黏浊中，妹望向牌位。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妹妹开口时，为什么没有看出她眼底墨的决意啊。

        他仍在本地找了工作，而妹考到外地的大学，他想追逐，望向妹妹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的背影，又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