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太甜了，椛。

        你抬起，一脸茫然。他走近你，把玻璃杯递到你手里，指尖过你微微颤抖的手背。你那种反应，不是厌恶，是羞怯。是好孩子的反。

        他看著你，手里的玻璃杯停在半空中。

        那就这样吧。

        但如果你、再坐久一点，让他看你一眼又一眼；让你脚上的水珠滴落在他拖鞋上；让你的发散在他沙发靠垫上，那么……

        如果你洗了澡，穿上他给你的乾净衬衫，再拖著沾著他味的脚离开，也许也还安全。

        你太乾净了。乾净到他渴望将你浸在他的里，用他的气味、他的热、他的手指、他的……将你一点一点，染上他。

        他正在厨房倒水，玻璃杯里的水面因他手指颤动而漾出一圈圈涟漪。

        今晚，你不会走。

        他不让你走。

        他追求乾净，不是洁癖那种市井小民式的讲究。他要的是灵魂的洁净，彻底的、没有杂质的纯粹。那些不乾净的东西他都已经理了，用钢丝、用刀、用火、用手。他说不出口那叫「杀」，那只是「还原」。就像清洗一只腐烂的杯子，不过是把里面的污渍倒掉而已。

        你真是个甜东西。就连刚才他你脚时，那一点肤贴上的温度，仿佛都还黏在他手心。那种、那种热、那种不知羞耻而又得叫人发疯的反应，他记得清清楚楚。

        要他小心对待的。

        他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幻想一个乾净的小小姐来到他的世界。

        你不知，刚才他拭你脚尖的巾，他偷偷了一口，带著你细汗味的肤，居然有种像糖渍玫瑰一样的味。

像一块刚从天上下落的神明遗骸，还带著神余温。

        你点。

        他会坐在门口，静静看你。像守一朵花。

        让你洗澡。让你穿他的衬衫，袖子垂过掌心，裙摆宽得遮过你膝盖。让你打电话，但打不出去。因为那台电话其实本没有连线。

        他可能就不放你走了。

        他会笑笑说：“……可能坏了吧。明天帮你修。”

        如果你现在打电话，说出地址，也许还来得及。

        他看著你在他沙发上拘谨地坐著，两只脚不敢碰地，膝盖紧紧并著。眼尾还泛著红，睫颤得像夜里的水灯。连你的呼都轻得让他觉得你本不属于这个充满油污与烟味的城市。

        你会回问他：“……为什么没声音？”

        不是用力夺的那种来临。是误入。是迷途。是上天送来的意外。

        你坐在客厅，望著墙角的电话机，还没鼓起勇气说出「我可以打电话回家吗」。

        连呼时泛起的香气都像什么高级糕。

        他曾在那些尸上找不到这种温度——他用尽了各种方式，剖、烧、、吻，但死的就是死的。就算血是温的，心脏已不，就没用了。

        ……

        他会放你走吗？

        你迟疑地看他。他笑了，像个温柔的大哥哥，眼睛里却泛著奇异的光。

        但你不一样。

        “我不会看的。真的。”

        你是他要藏起来的。保护的。

        但你不同，你不是他要理的东西。

        “刚刚走了很多路吧？满都是灰，我这里……水温调得还可以。”

        “椛。”他开口叫你，声音低低地柔，“你想打电话吗？”

        “……那在打电话之前，要不要先洗个澡？”

        你自己走进来的。你自己点了。他只是伸出手接住你，这没错吧？

        你连指尖的颜色都活得太过分。你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抓著裙子，小小地缩起来，像一杯牛还没加热前摇晃不定的表面。

        他会放你走吗？

        这怎么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