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1970(十二)
棚子是原木搭的,里面堆放伐木工ju:一把沉重的、沾着油污和木屑的油锯,几把长柄伐木斧,锋利的双人锯,砍刀,扒雪用的铁扒子,cu壮的撬棍,几副防止木屑飞溅的简陋护目镜,旁边还有成捆的麻绳和一把磨损严重的木制标尺。
赵延锋拍了拍油锯冰冷的机shen,“家伙事儿都在这儿了。伐木不是抡斧子就完事儿,讲究着呢。先从东区开始砍,老陈他们指不定已经开干了,废话不多说,干活去儿!”说着他提起一麻袋工ju和油锯,目光扫过三个女知青,“待会儿进林子,都给我把护目镜dai上,谁要是被飞溅的木屑崩了眼,别怪我没提醒。”
踩进伐木区时,李良宵的棉胶鞋已被雪水浸透,寒气顺着kuguan往上爬。
赵延锋在前方用脚趟出条雪dao,忽然停在一棵被红漆标记的红松前,“第一步,先清场。王桂兰,张小兰,用扒子把这树gen周围的雪扒开,清出至少两步远的空地,别让雪绊了脚。”然后指着树旁那堆残留的树枝,“李明月,你去把那堆枝拖远点,别碍事。”
张小兰和王桂兰立刻拿起铁扒子,开始奋力清理树gen周围的积雪。李良宵则走向那堆冻得梆ying的枝桠,费力地拖拽。
赵延锋拣起一把伐木斧,掂量了一下,斧刃在雪光下闪过一dao冷芒,“磨刀不误砍柴工。王许,磨斧tou。”王许应了一声,接过斧tou,从麻袋里找出磨刀石,舀了点雪水淋上,开始“嚓嚓嚓”地打磨斧刃。赵延锋自己也蹲下shen,熟练地摆弄起油锯,检查链条松紧,拧开油箱盖,将混合油“咕嘟咕嘟”灌进去。
王许抹了把额tou的细汗,双手在厚棉衣襟上随意蹭了蹭,冲三个姑娘咧嘴一笑,lou出点幸灾乐祸:“去年有个知青没磨斧tou,一斧子砍进树feng里,拽的时候把自己胳膊扯脱臼了。”
“对。”赵延锋从工ju包里掏出三副护目镜,随手扔给她们。“所以,下斧的时候,刀刃得快,不然砍树里ba不出来。还得盯着树倒的方向,不然被砸着连个全尸都找不着。树快倒时,须得拿出你们方才唱歌的嗓子喊――”他猛地xi足一口气,xiong腔鼓起,一声惊雷般的吼声冲破林间寂静“‘顺――山――倒――喽――!’”声浪gungun,几只寒鸦惊叫着扑棱棱飞远。
“这叫‘喊山’。”王许把护目镜扣在自己厚厚的眼镜上,眼睛显得更小了,“为了给周围的人预警。这树砸下来,跟拍死个蚊子似的轻巧,要命的。”
利落地脱下臃zhong的棉衣,上shen只剩一件洗得发白、浆得yingting的旧衬衣。紧绷的布料下,鼓胀的xiong肌轮廓清晰可见。他利落地将衬衣袖子高高lu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