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华卓闻声转过来。卸去重帝王妆容的他，眉目温，气质清朗，与台上的雍容华贵截然不同，但从容气度却是一以贯之的。他看见两人，尤其是目光及吴灼时，眼中很自然地出温和的笑意，站起：“婉清，令仪，你们也来了。”

        “今日怎么二位小姐都在？”宋华卓已然卸去脸上剩余的油彩，拿起铜盆里的巾脸。

        吴灼只得微微颔首，轻声：“宋公子唱得真好。”

        林婉清拉着吴灼：“走，我们去后台瞧瞧，给你的天之骄子声辛苦？”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熟人。”林婉清不由分说。

        “不合适吧？”吴灼犹豫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被林婉清带着往后台的方向挪。

        “今天这出《小宴》真是绝了！”林婉清抢先夸赞，“是不是？”说着，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吴灼。

        一折戏终了，间歇时分。吴灼从提袋里拿出那个小巧的糕点盒和包好的书，轻轻推到好友面前。“婉清，生辰快乐。”吴灼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歉意，“前几日是我心情不好，怠慢你了。愿你新岁如意，永远这般开心自在。”

        “送人的岂有要回去的理！寿星最大！”林婉清赶忙护住，笑得开怀。

        于是，原本只是听曲散心的午后，因着生辰的契机和台上的意外相逢，变得愈发缤纷起来。吴灼看着好友开心的笑脸，又望了一眼旁温如玉的宋华卓，心中那份因与兄长争执而带来的郁结悄然消散了大半。

        林婉清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彩：“呀！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光顾着跟你家…跟哥哥生气，早忘了呢！”她打开纸包，看到是心心念念的点心和寻觅已久的书籍，更是喜上眉梢，立刻起一块枣泥糕咬了一口，糊不清地说：“唔…好吃！还是你最好！不过…”她咽下糕点，眼神又变得狡黠起来，用肩膀撞撞吴灼，“…比起华卓师兄方才那‘秋波暗送’，这礼物可还差点意思哦！”

“云笙”公子，在她心中，早已是高山景行般的存在。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清的语调，带着一丝刚唱完戏后的微微沙哑，听起来格外熨帖人心。

        承古斋的后台并不宽敞，弥漫着油彩、松香和淡淡汗味混合的气息。方才台上光彩照人的伶人们此刻正忙着卸妆、喝水、轻声交着刚才的表演。宋华卓正对着一面镜面有些模糊的镜子，用纸轻轻拭脸上的油彩，已卸了大半，出原本清俊的轮廓侧脸。

        林婉清清脆地叫了一声：“宋公子！”

        “原来是林小姐芳诞，失敬失敬。恭喜恭喜。”他沉片刻，笑，“既如此，稍后若二位无事，容我略尽地主之谊，隔茶楼的豆汁和焦圈虽非珍馐，却也别风味，算是为林小姐贺寿，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林婉清闻言，更是笑得意味深长，连连用手肘推着还有些犹豫的吴灼，抢着答应：“宋公子太客气了！那我们就不推辞啦！正好尝尝鲜！”

        “今日是婉清生日，所以我们约了这里。”

        “你又来了！”吴灼刚褪下红晕的脸又烧了起来，作势要抢回糕点盒，“不吃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