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他想起昨夜她的话――“乱世之下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你不怕我跑了?”他脱口而出。
她将刚才写好的那张纸递给他:“这是能让你伤好得快些的草药,附近山脚应该能找到。你若还想保住这条
,就想办法自己去采。我今日要去邻村说书,换些粮食。”
赌一把。 他如今,除了这条烂命,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宋羡仪看着他决绝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情绪。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目光在那玉佩上停留了一瞬,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别的什么。
然后,她伸出干净的手,接过了玉佩。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掌心,冰凉的温度让赵七微微一颤。
这个宋小姐,救他,替他治伤,拿走他最重要的份凭证,却又给他指明活路……
闻言,她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跑?拖着一条伤
,在这饥荒之地,你能跑到哪里去?遇到下一波
民,你还有昨夜的好运气吗?”
一个乡村说书人,为何会看这些?
玉佩上雕刻着致的螭龙纹样,边缘还沾着一点昨日挣扎时留下的泥污和……血渍。他紧紧攥了一下,仿佛要最后感受一下那份曾经的尊荣与如今的沉重,然后递了出去。
这些批注所展现的视野、格局和学识,莫说一个乡村说书人,便是朝中许多官员也未必能有。
更令他惊讶的是,批注的角度,全然是站在治理一方的上位者视角,分析水利之利弊,民生之依托。
他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找出阴谋或贪婪,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想起她救下他时的果断。 想起她提到宋家时那异常的语气。
新的一天开始了,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和那个神秘女子留下的、让他不得不走下去的指令。
赵七挣扎着坐起,靠在冰冷的土墙上,他的目光扫过这间简陋到极致的屋子,想要寻找供他行走的竹竿或者木
,却看到墙角堆放的竹简和书册。
窗外,传来村民们逐渐活动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有气无力的犬吠。
他低看着纸上的字迹,又抬
望向空
的门口,心中涌起巨大的迷茫。
他握紧了药方。
他又翻了几卷,越看越是惊讶。
他注意到,那些书并非寻常乡野可见的话本杂谈,书脊上的字样模糊不清,但隐约可见《策论》、《舆地志》、《刑律疏议》等名字,甚至还有几卷兵书。
是《越州水经注疏》,但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字迹清峻峭,力透纸背,见解
辟,绝非泛泛而谈。
宋羡仪已经拿起一个旧布包。
赵七接过纸条,看着上面陌生的草药名和简图,愣住了。她这就……不他了?还让他自己出去?
她淡淡评价了一句,将玉佩随手进袖中,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
。
心脏剧烈动。第一个选择是死路。第二个选择……交出玉佩,等于交出了他
份的最后凭证,也将自己的命完全交到了这个神秘女子手中。
她叫出这个名字时,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随即推门而出,影消失在晨光里。
赵七独自留在茅屋中,手里攥着那张药方,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玉佩的轮廓和那冰凉的感。
强烈的探究心驱使着他。他忍着痛,艰难地单脚
下床,挪到那堆书简前。随手抽出一卷,展开。
她难……和昨晚提到的越州宋家有关?宋家以诗书传家,出过不少大儒和能臣,一个荒谬却又隐隐契合的念
在他心中滋生。
“聪明的选择。”
无论如何,先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楚这一切。
他颤抖着手,从贴的衣襟里掏出那枚温热的玉佩。
她将布包搭在肩上,走到门口,侧最后看了他一眼:“活下去,首先得认清自己的
境。赵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