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替身

我却默许地、轻轻地对程澈勾了勾。

时机很快就来了。

打开别墅的门，程澈似乎松了口气，又带着点年轻人的好奇和天真，犹豫着开口：“林音姐，谢先生他……和您想象中婚后的样子，还像吗？”

而出！

谢知聿没有回应。他只是站在那里，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扶住了边的楼梯扶手才稳住。他脸上那副惯有的、惹人恼怒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僵的凝固，和眼底深翻涌而起的惊愕。

说完，我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个充满他气息的空间里，转，决绝地离开了餐厅，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满桌致的早餐，和那瞬间垮塌、再也无法拼凑起来的虚假笑容。

他独自坐在那里，良久，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微微颤抖着，无声无息。

我用清晰而冷漠的声音，回答了程澈的问题，也像是在对那个楼上的幽灵宣判：

但我知，他一定会站在那里，像一尊瞬间风化的雕像。

我伸出手，在谢知聿的注视下，极其自然地、温柔地替程澈整理了一下他其实并未凌乱的衬衫衣领。我的指尖掠过他年轻的、充满生命力的脖颈肤，动作轻柔，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亲昵。

这不公平。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上，随即，像是被磁石引般，定在了程澈上。

自那场关于“份互换”的对话后，别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我和谢知聿之间，连那点维持表面的、冰冷的信息素“交易”都显得更加艰难。他变得更加沉默，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得越发熟练，却也越发空，像是烙印在脸上，再也摘不下来的悲伤。

我似乎正在把上一世那个他的罪，强行扣在这一世这个或许并不完全相同的他上。

也就在这时，谢知聿从二楼的客房走了出来。他大概是听到动静，想看看是谁。他今日穿着一深色的家居服，愈发衬得脸色苍白，孕期的让他行动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缓。

我走下楼梯，来到程澈边。男孩似乎有些紧张，小声问我：“林音姐，我是不是……打扰到谢先生了？”

……

我们之间，连一个假设的问题，都能成为互相伤害的利刃。

我让他等在客厅，自己上楼去书房找文件。下楼时，看到程澈正站在落地窗前，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午后的阳光落在他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那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让他看起来像一株清新的小白杨。

那恨意如同岩浆，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让我无法冷静，无法仁慈！

我知他在强撑，而我，被前世的噩梦和今生的恨意驱使着，乐于见到他这份强撑下的狼狈。

而谢知聿。

但凡是个对我和谢知聿这场被“包办”的婚姻有所了解的人，都不该问这种问题。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扶在楼梯上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泛白，手背上青暴起。他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又像是被冻结在了原地，只有膛微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程澈感受到这灼人的视线，有些不安地转过，看到谢知聿，立刻礼貌地颔首：“谢先生，您好。”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本人也觉得很像吧。

“没事，”我对程澈说，声音放得温和，“我们走吧。”

但是……

一周后，我需要回别墅取一份遗漏的紧急文件。恰巧，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年轻 Omega 模特――程澈，因为一个公益项目的事情，顺路送我回来。他刚大学毕业不久，气质干净剔透，眉眼间……不知是巧合还是我潜意识作祟，竟与资料照片里谢知聿少年时期，尚未被家族完全雕琢、带上纨绔面前的样子，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带着未经世事的纯粹。

我站在楼梯中间，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底掠过一丝快意。

我实在是……太恨了！

程澈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

我死死地盯着他：

这个动作，我从未对谢知聿过。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