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也斩断了我對他最後的一絲幻想。沈敬禹的視線從我的臉,慢慢移到那個首飾盒上,他沒有動,也没有說話,只是那雙眼眸深處的寒冰,似乎裂開了一
細微的縫隙,裡面是比寒冰更刺骨的東西。
我轉頭,直視著祁衍舟,一字一句地說
。那雙因哭泣而紅腫的眼睛,此刻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亮,那是被羞辱和憤怒淬鍊出的決心。我不再是他們棋盤上那顆被動的棋子,我要成為下棋的人,哪怕只是第一步。
「我要親手結掉這筆帳。」
他說完,便攬著我轉
,不再給沈敬禹任何開口的機會。我被他帶著轉
,最後的視線裡,只看到沈敬禹獨自坐在那裡,
影被燈光拉得孤長而冰冷,他面前那個裝著首飾的盒子,像一座我們之間無法逾越的墳墓。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在這種場合,一個男人出錢,卻讓另一個剛跟他較過勁的男人名義上的未婚妻,來贏走他志在必得的拍品,這件事本
就充滿了羞辱的意味。他不知
該如何處理這張燙手的支票。
「怎麼了,是這張支票有問題嗎?祁氏集團的信用,還不夠支付這點錢?」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幾桌的人聽見。我順著他的視線回頭,正好對上沈敬禹投來的目光。他臉上的怒火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到極點的漠然,眼神裡滿是嘲諷與不屑,彷彿在看一場極其可笑的鬧劇。他沒有動,甚至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看我如何收拾這個殘局。
祁衍舟終於抬眼看向沈敬禹,嘴角掛著一絲淺淡的勝利者微笑。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轉
走向交款處。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每一下都像是戰鼓,擂動在我心裡。我能感覺到幾
灼熱的視線落在我的背上,一
是沈敬禹的,複雜難解;另一
是祁衍舟的,充滿了審視與期待。我一步步走著,走向那個將我標價出售的屈辱過去,也走向我親手終結它的未來。
祁衍舟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第一次
出真正的驚訝,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
出決定。我
直了背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有力,而不是像內心那樣顫抖。
「小姐,不好意思,這……」
我的話語被他輕易打斷,那份剛剛建立起來的決心,在他溫柔的掌控下瞬間土崩瓦解。我能感覺到沈敬禹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像兩把刀子,劃過祁衍舟搭在我肩上的手。
「沈總,今晚的拍賣會很
彩,多謝款待。」他點了點頭,像是在對一個普通的生意夥伴告別,但眼中的輕蔑卻一絲也沒有掩飾。「不過,我的未婚妻體弱,不宜久留,就先失陪了。」
拍賣人員的額頭滲出細汗,他再次看向支票,又看看我,為難地說:「這張支票的簽發人……是沈敬禹先生。我們……」
他刻意壓低的聲音充滿壓迫感,拍賣人員的臉色瞬间變得慘白,連忙躬
歉。他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著那張支票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周圍的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祁衍舟這番話裡的重量震懾住了。
「玩得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祁衍舟盯著我看了幾秒,眼中的驚訝慢慢轉為一種更深的讚賞與興味。他沒有阻止,反而靠回椅背,雙臂環
,
出了一個「請便」的手勢,嘴角重新勾起那抹高深莫測的弧度。
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燒著,彷彿被所有人當場剝光了衣服。那張支票,我以為是自己復仇的武
,此刻卻變成了沈敬禹用來打擊我的、更鋒利的刀。我的手還停在半空中,進退兩難,所有的勇氣和決心,在沈敬禹那冰冷的注視下,被寸寸碾碎。
就在沈敬禹薄
微啟,似乎要說些什麼的瞬間,祁衍舟已經走了過來。他沒有看沈敬禹,而是直接站到了我的
邊,伸出手臂輕鬆地將我攬進懷裡,那姿態理所當然,彷彿我本就該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他低下頭,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廓,聲音溫柔卻充滿了宣示的意味。
就在我僵在原地,羞恥與憤怒幾乎要將我吞噬時,祁衍舟的
影出現在我
側。他自然地將手搭在我的腰上,力
不輕不重,卻像一
支
撐住了我搖搖
墜的
體。他看著滿臉為難的拍賣人員,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那位穿著西裝、訓練有素的拍賣人員雙手接過我遞出的支票,他禮貌地低頭看了一眼,當視觸碰到那串數字時,他點頭的動作頓住了。他抬起頭,臉上帶著職業
的困惑,目光越過我的肩膀,投向斜後方主賓席的方向。
「很好。」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玩味。「我倒想看看,妳打算怎麼花屬於妳的第一筆戰爭基金。」
我站在他面前,將那個華麗的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我抬起頭,直視他深不见底的眼睛,用盡全
的力气,讓自己的聲聽起來平穩而清晰。
很快,一個絲絨盒子被恭敬地送到我手中。我打開它,那套閃耀著冰冷光芒的黃金鑽石首飾,正靜靜地躺在裡面,像一件完美的凶
。我合上盒子,深
一口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向沈敬禹。
「我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