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去理一下伤口，换衣服吧。这里有消息，我立刻通知您。”

        张靖辞没有动。

        他只是转回，望着那盏刺眼的“手术中”红灯。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梢滴落，混着尚未干涸的血迹，过下颌，落在同样染血的白衬衫领口。

        “我就在这里等。”

        他走向墙边的长椅，坐下。背脊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沾满血污的手掌向上摊开，像一个正在等待审判的囚徒，又像一个随时准备扼杀猎物的猛兽。

        走廊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气息悍的男人匆匆赶来，为首的是张靖辞的私人安保主。他们看到长椅上的张靖辞，以及他上的血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更快速地靠近，在他面前停下，微微躬。

        “张总。”主低声汇报，语速极快，“袭击车辆在G9417出口附近被我们的人截住了，对方三人，两人重伤，一人轻伤，已全控制。初步审讯，是上个月被我们收购破产的‘昌运实业’前CEO王昌海雇的人。王昌海本人一个小时前在浅水湾的公寓试图吞药自杀，被我们的人拦下了，现在控制在地下室。”

        张靖辞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没有抬眼。

        “知了。”

        “王昌海怎么理？还有那三个……”

        “活着。”张靖辞终于动了动，他抬起右手，看着掌心交错的血迹和自己的掌纹，“都活着。给我一间安静的房间，隔音要好。另外，准备一套干净衣服送过来。”

        “是。”

        “还有，”张靖辞补充，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去查查，王昌海最近接过什么人，账往来，亲属动向。他一个人，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门路找到这种亡命徒。”

        主心一凛：“您怀疑是……”

        “去查。”

        “明白。”

        几人迅速退下。

        走廊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惨白的灯光，无声地笼罩着那个坐在长椅上的影。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摊开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那不是恐惧。

        是压抑到极致的暴怒，正在每一寸骨骼、每一条肌肉纤维中冲撞，寻找着宣的出口。

        他闭上眼。

        脑海里无法控制地再次闪回――子弹破窗的脆响，她扑过来的影，那声沉闷的撞击，还有她最后看向他时，那双逐渐失焦的眼睛。

        他想起她小时候，总是怯生生地跟在他后，叫“大哥”。他辅导她功课，她解不出题时会偷偷拽他袖子。后来她长大了，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又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再后来，她去了国外，和经典……

        心脏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来得猛烈。

        他忽然明白，那种一直盘踞在心底的、对她和经典之间暧昧的烦躁与不悦，其源是什么。那不是兄长对妹妹越界行为的反感，而是……

        而是更阴暗、更不容于世的占有。

        只是他从未允许自己承认。

        而此刻，当他可能永远失去承认的机会时，这野兽才终于挣脱牢笼，出狰狞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