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很疼。但疼是好事，疼说明还活着。

        他转过，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个站在自己王国端俯瞰领地的年轻君主。而她是这殿深一件麻烦、需要经常维护才能继续使用的工。

        他在她边躺下，手臂横过来搂住她的腰。这个姿势充满了占有意味，却也让她被迫贴近他的热源。乔月僵着不敢动，不适感在他的温烘烤下似乎更清晰了。她能闻到他上未散的烟味，混着沐浴的香，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他自己的气息――那种曾经让她恐惧，如今只让她感到生理反胃的气息。

        以前这段时间她用来清洗，理伤口，对着镜子看那些或新或旧的痕迹。但今天，她需要点别的。

        黑暗里，乔月慢慢抬起手，极轻地按在自己小腹上。手掌下的肤，子的位置得像块石，随着每次呼带来钝痛。她想起某个同学说起自己母亲的事――同学的母亲腹痛被送进医院，医生说是“盆腔炎”，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她说起母亲蜡黄的脸，记得消毒水的味，那时同学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记得母亲出院后很久，都还带着一药味。

        “改善比预期要快。”他继续说，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她听，“效率上来了，很多事就好办。”

        这个认知像冰水浇进脊椎，让她浑发冷。不是普通的发炎，不是休息几天就能好的红。是更深的、更糟糕的东西。

        他却似乎毫无所觉，或者并不在意。呼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现在她可能明白了。

        那些问题没有答案，所以“逃”永远只是个虚浮的念，悬在半空，落不到实。乔月的手慢慢移到间。指尖到底上那片，黏稠的，带着温和铁锈气味的。

        他似乎睡着了，手臂还横在她腰上，沉甸甸的像枷锁。乔月轻轻、一点点地挪动，试图从他的桎梏中挣出一点空隙。每动一下，神经就紧绷一次，但她咬着牙，直到能稍微侧过。

        乔月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睡？她怎么睡得着？在疼，小腹在坠，间那些黏腻的、带着铁锈气味的正在慢慢渗出，浸底，甚至透过薄薄的布料，沾到了他的睡衣上。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力，也从裂痕里一点点失。

        那就还有机会。

        以前她也这样看过很多次夜晚的光。有时是月光，有时是路灯光，有时是远大厦的霓虹。每一次想起，她都想着“逃”――逃出这个房间，逃出这栋楼，逃回以前的生活。但那些念总是很快被恐惧压下去：逃出去之后呢？她能去哪？能什么？周子羽会放过她吗？

合。

        “睡吧。”他说，声音里带着餍足后的慵懒。

        灯光在家的切割下在地板上切出几苍白的条纹。乔月盯着那些光，眼睛一眨不眨。

        边的人可能会在早晨醒来，洗漱，换衣服，离开。然后她会有短暂的一段时间，一个人。

        “下周要去谈新供应商。”他说，掐灭烟走回床边，“你安分点，按时吃药，别出岔子。”

        烟雾袅袅上升，在天花板上晕开。乔月盯着那团灰色的雾气，想起很多个相似的夜晚――他结束之后，会像这样点支烟，说些她听不懂的话。有时是公司的事，有时是某个她没见过的人，有时只是一些零碎的念。她从来只是听着，像个没有回音的容。

        哪怕只有一点点。

        乔月没吭声。她不知“清河”是什么，也不关心“周转率”。

        “清河那边，”他忽然开口，声音隔着烟雾传来，有些模糊，“库存周转率提到2.5了。”

        乔月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在昏暗的光线里凝成一小团白雾，又很快散去。她闭上眼睛，开始数自己的心。一下，两下，三下。心还在，虽然快，虽然乱，但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