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夭夭
乔月发呆了一瞬间,但下一秒,一种更冰冷、更锐利的东西刺穿了这羞辱――是时间。
“识别失败。安全锁定启动。请于30分钟后重试,或使用备用开启方式。”
机械女声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震动。三十分钟,是指纹锁被强制锁定的时间,也是她计划中唯一、最大的时间窗口。周子羽以为这只是个小故障,三十分钟后电子锁芯将重新启用。那时,如果她还在这个房间里,一切将前功尽弃。
所有的情绪――羞辱、愤怒、恐惧、绝望――在这一刻被压缩、提纯,变成了一种冷漠的清醒。她没有时间自怜,也没有时间崩溃。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动作因为长时间的僵卧和紧张而有些踉跄,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毯上,几步冲到门边,将耳朵死死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外面一片死寂。他的脚步声早已远去。
她转shen,目光如炬,快步走到床tou柜前蹲下,拿出了一个被布条包裹的东西,这不是那把她永远够不到的、藏在木饰板后的黄铜钥匙,而是她自己的、用时间和绝望打磨出来的“钥匙”。
很多天前,周子羽在这里剃须,用完的一次xing刀片被他随手搁在洗手台边缘。他离开后,她鬼使神差地,用颤抖的手指nie起了那片薄如蝉翼、刃口闪着寒光的金属。没有计划,没有理由,只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对任何可能成为“武qi”或“工ju”之物的攫取本能。她藏起了它。后来,又从某些进口药品的铝塑板包装上,小心翼翼地撕下那坚韧的金属封边,用磨石(浴室里修指甲的)打磨得更薄、更韧。两片金属,用布条缠在一起,成了她唯一的、渺茫的希望。
她撕开层层包裹,里面密封的金属片依然干燥。刀片极薄极利,适合切割;后者稍厚,有韧xing,不易折断。她手指nie着那片长约十厘米、宽不足一厘米、边缘被磨得相对光hua的铝条回到门边。
她跪下来,脸颊贴在地毯上,从极低的角度审视那dao门feng。厚重的实木门,门扇与门框之间的feng隙紧密得几乎看不见光。标准入hu门的feng隙通常在3-5毫米,眼前这dao,或许只有几毫米。别说挤出去,连伸进一张纸都困难。
但她的目标不是feng隙本shen,而是锁she2与锁扣板之间的那一点点可能存在的“位移”。
在过去无数个独chu1的、绝望的白天和黑夜,当shenti和jing1神的痛苦达到ding点时,除了清洗伤口、对着镜子查看日益增加的淤痕和憔悴,她还zuo了一件事:用能找到的一切细小坚ying之物――藏起的别针尖端、拆下的xiong针背扣、甚至偷偷磨尖的塑料梳齿――去试探那个锁孔。并非为了撬开(她知dao那不可能),而是一种绝望的仪式,一种无声的、注定失败的反抗,一种在绝对禁锢中,确认自shen“仍在行动”的微薄证明。
在无数次这样徒劳的试探中,某一次,她手中那gen磨尖的塑料齿,似乎ding到了锁芯里某个特别“ruan”的东西。不是金属的坚ying感,而是一种轻微的、带着点“涩”的阻力。她不知dao那是什么――也许是锁芯里一枚非钢制的、材质较ruan的弹子(铜或锌合金),也许是某个弹簧的底座。她只是凭着本能,在那个位置反复地、轻微地刮ca、ding弄。没有章法,只有一种近乎自nue的专注。直到某一下,她似乎感觉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存在的“咔”声,以及指尖传来的不同于金属摩ca的“涩滞”感。轻微到她以为是错觉。但后来,她偶然回想起自己以前使用钥匙时开锁的声音,现在似乎……比记忆中,多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不顺畅的“沙沙”声。
她也不知dao有没有用。但那一点点的“不同”,像一颗被埋进绝望深土里的、有毒的种子,悄无声息地扎了gen。现在,这颗种子要破土而出了。
她nie着铝片,将打磨得相对圆钝的一tou,对准门扇与门框之间的feng隙,尝试插入。太厚了,进不去。她换用更薄的剃须刀片,但刀片太ruan,无法施加足够的力。
她需要更薄、更有韧xing的东西。铝片厚度大约0.5毫米,还是太厚。她需要把它弄得更薄。
没有时间犹豫。她冲进浴室,抓起那个厚重的陶瓷漱口杯,回到门边。将铝片平放在坚ying的地砖上,用杯底边缘,对准铝片的一端,用力地、反复地刮ca、碾压。金属刮ca陶瓷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寂静中如同惊雷。她心脏狂tiao,不得不停下几次,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只有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五分钟后,铝片的一端被她碾磨得薄了一些,大概只有0.3毫米厚,而且因为反复捶打,金属产生了冷作ying化,反而更韧了。边缘参差不齐,很锋利。她用睡衣下摆ca掉金属屑,nie着这片被她手工改造过的、简陋得可笑的“撬片”。
再次跪在门feng前。她将磨薄的那一端,小心翼翼地sai入feng隙。这一次,进去了大约一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