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静默的沉鸣

        她定住了。

        在沙发旁的墙面上，有一块近乎隐形的、A4纸大小的镜面屏幕。她以某个角度掠过时，才分辨出那并非墙面，而是一块嵌入式的屏幕。边缘严丝合feng，科技感彻底消隐于极简的设计中，如同这空间里一切不言自明的先进。

        她盯着那块无色的“冰”，内心沉淀成一种更深沉、更麻木的东西。

        她有些不稳地走过去，颤抖的指尖带着污渍和冷汗，chu2碰那片光hua的表面。

        屏幕瞬间激活。幽蓝的冷光均匀亮起，照亮她狼藉的脸。界面简洁到冷酷：左侧是“访客对讲”、“电梯控制”、“物业服务”、“智能家居”。右侧，屏幕中央，一个朴素的白色电话听筒图标，下面是四个字――“内bu通讯”。

        内bu通讯。不是外线。但这仍然是通讯。是一个能发出声音、可能连接到这座堡垒之外的接口。

        心脏在死寂中突兀地狂tiao起来，撞得耳mo生疼。她颤抖着，食指伸出，用尽全shen力气，点向那个图标。

        界面tiao转。一个简单的数字拨号盘。0-9。一个绿色的“呼叫”，一个红色的“挂断”。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报警电话。这三个数字像烙铁一样tang进她空白的大脑。她没有犹豫――或者说，那残存的、被恐惧和绝望熬煮过的理智，只剩下这个最直接的指令。她按下“1”，再按“1”，再按“0”。

        短暂的、程式化的等待音。在死寂的奢华牢笼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每一声“嘟――”都像锤子敲打在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她的呼xi屏住了，手指死死抠着茶几冰冷的边缘。

        “嘟”声停止。

        “喂，110。”      一个男声。不高不低，语速平稳，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疲惫的平淡。不是她预想中或许会带有关切的女xing声音。就是这样一个男xing的、公事公办的声音。

        她的hou咙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所有在脑海中排练过无数遍的、嘶哑的“救命”、“强迫”、“囚禁”……全都堵在hou咙深chu1，发酵成无声的嘶哑。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我……”

        “喂？请讲话。什么事？”      男声cui促，背景音里有隐约的键盘敲击声和其他模糊的对话，那是一个正常运转的、忙碌的、与此刻的奢靡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需要……帮……”      声音破碎得不像正常人，断断续续，带着无法控制的艰难。她用力清hou咙，指甲掐着自己手腕，“有人……他……关着我……在……”

        “地址。”      男声打断了她，直接、利落，没有耐心听她断断续续的叙述，“说一下juti地址。哪里？”

        地址？乔月这才想起来，茫然地抬眼，看向窗外浩瀚的城市景观。西区？哪里？她不知dao。她只记得周子羽的样子，只记得那间灰色囚室，只记得这华美到令人窒息的客厅。juti的门牌号？街dao？她一无所知。

        “我……不知dao……很高的楼……能看到江……”      她语无lun次，巨大的恐慌攥住了她。说不清地址，一切都是徒劳。

        “小姐，请你冷静一点，说清楚位置。”      男声里的不耐烦已经掩饰不住，背景的键盘声也停了，似乎在等待一个有效信息，“或者你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信件、外卖单？门牌号？”

        就在她急得几乎要把嘴chun咬破，眼球慌乱地转动，试图在这片洁净到病态的空间里寻找任何带有文字的线索时，一个关键信息终于tiao出她愚蠢的大脑――

        “滴。”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电子音，从客厅另一端那扇厚重的、与墙ti同色的科技感应门传来。

        那声音很轻，像电子锁解除时的提示音。但在死寂中，不啻惊雷。

        乔月全shen的血ye仿佛瞬间冻结。她僵ying地、极其缓慢地转过tou。

        只见那扇厚重的、复合材质的门，从正中间，平稳地向两侧hua开。无声无息，带着一种高端机械特有的、沉静而jing1确的美感，边缘嵌着极细的金属条在室内光线反she1下泛起冷冽的微光。它向两侧退开，lou出门外铺着浅灰色大理石、点着柔和灯带的私人电梯厅。

        而他就站在那里。

        周子羽。

        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了。一shen剪裁jing1良的黑色休闲西装，像从某些动漫里走出的年轻主角，但周shen散发的气场却非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