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白领们一起走进电梯，8个人，7人推着挤着靠在左边，他1人贴在右边。他有些难堪，但低一看自己口、手臂上的汗水，也理解大家躲着避着的心情。

何辛洋以前来金中心送包裹的时间是上午11点以后，那时早餐铺早就散了，广场上干净整洁，只有一排排他叫不出名字的车。

程洲桓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却不点破，带着他往车库外走，跟广场上的早餐小贩买了两份豆浆和煎饼，把加了两份鸡的煎饼递到他面前，开玩笑：“长，多吃点儿。”

虽然不重，但在空调温度只有17℃的写字楼里，却着实招人反感。

何辛洋提着自己的煎饼和豆浆，被后进电梯的人挤在角落里。门一合上，空气中全是食物的味。靠门的姑娘捧着一碗麻辣小面，她旁边的男子提着五个大包子，另一边的中年人端着一碗汤圆，里面飘着一个了黄儿的荷包。

抱着包裹冲进写字楼里时，他浑是汗，连遮阳的鸭帽都被浸了，衣服更是没一地儿干。

去年夏天，山城气温接近40℃。他骑着三轮车在烈日下奔走，灼热的路上全是波浪一般的热气。

挤电梯时，程洲桓解释说，买了那么多年，怎么着也学会用方言与早餐小贩交了。

心的几栋写字楼他早已跑了个遍，哪层楼的厕所比较挤都摸得一清二楚。但与白领们站在一起时，他始终是格格不入的异类。

这一次，没人再躲他。

这么一想，顿时很是气。

他有些惊讶。

不过尽如此，他仍旧是写字楼里的异类。

人们期待这他送来自己的包裹，却本能地不愿与他站在一起。

这一层一共有三家公司，长清律师事务所占了视角最好的位置，临窗望去，是奔不息的江水，与气势豪迈的大桥。

前台姑娘还认得何辛洋，见到他时惊讶地站起来，丝毫不在意老板尚在一旁，惊呼：“小

程洲桓将车停入车库时，他看了看匆匆走过的白领们，忽然后悔昨天没有去买一套面的职业装。

送完一车包裹后，他躲进卫生间，撩起衣服细细闻了闻，的确有一汗味。

周围全是穿整齐，挂着牌的白领，他穿着快递员制服混迹其中，像天鹅群里不受欢迎的丑小鸭。

从那以后，他开始随携带巾，到达一写字楼后先去一楼的卫生间，浸巾，掉脸上上的汗。如果不太忙，再将发也整理一下。

洗得泛白的运动服，怎么得上窗明几净的办公楼？

而如今，他也要在写字楼里上班了！

所以他并不知，那些总是端着咖啡、衣着考究的白领，也会在每一个繁忙的早晨，市井味儿十足地挤在十几个早餐铺前，抢豆浆油条稀饭包子――超过9点，金中心的物就会来赶人，小贩们一走，早饭就没着落了。

电梯“叮”一声响，门缓缓打开，程洲桓已经将那一口煎饼咽下去，抹干净嘴，恢复了英律师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另一个“重大”发现是――程哥居然会说山城方言。

律所在高层，电梯每一次停下，都有人“噔噔噔”地疾步跑出，最后只剩下他与程洲桓。只见程洲桓忙不迭地咬了一口煎饼，盯着往上的数字：“饿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