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见岚服侍卢璋就寝，见到他卢璋大倒苦水，念叨几句，忽而灵机一动：“今天不落锁，人是不是都能随意进出？要是让后厨夜宵被母后知她肯定不高兴，不如你出给朕买点城里的好玩意？”

童见岚顺势下榻跪好，：“是臣思虑不周，殿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他肺腑仍有轻微闷痛，但已不影响行动。见他坐起，小皇帝喜忧参半：“童司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因而这次早朝意外，卢谨第一反应是疑心有什么阴谋，才急忙“好心”上前查看。

寥寥数个照面中，童见岚在人前总是沉静寡言，甚至于迟钝木讷，但新帝慌忙即位的桩桩件件要事，卢谨知都是他背后持——挑不出什么错又不占风，中规中矩得恰好。

卢谨不在意小皇帝的反应，微微低打量跪坐的宦官。

虽然日日伴着同样的雕梁画栋，童见岚和其他年轻活泼的內侍女不同，对外世界无甚兴趣，闲暇时他宁愿会周公

卢谨安抚：“不清楚，但心脉没有异样，应是无甚大事。”

卢璋：“他说你是劳累过度引发旧疾，我怎不知你有过什么旧疾？”

童见岚不知太医如何应付他，不动声色：“好多了。不知臣是为何……？”

童见岚咬牙微笑：“许是臣幼时进前生病伤的，不妨事。”

本来是幸灾乐祸先帝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几面之缘后卢谨却发觉自己看不透此人。

卢璋匆匆跑到他旁边，语带颤抖：“叔父看着如何？”

直至目睹太医院的反应，卢谨才猜到几分其中秘辛。

被灌下几粒药，一个时辰后童见岚便转醒。

卢璋心里莫名，嘟囔：“晋王倒是好心。”

卢璋回：“你辛勤有功，功过相抵。好了，快起来吧。”

卢璋更急，往上拉童见岚的手臂：“我不是怪你，你这是甚？快起来。”

卢璋讷讷：“免了。你这是？”

如今见童见岚瘦骨伶仃，他不禁心生可怜之意。

三

元夕夜不禁金吾，都城内摩肩接踵，火树银花，灯火更比月明，街市如临白昼。

卢璋喏喏，忐忑地看着卢谨把人放到榻上，值班太医随后上前诊治。

“什么？哦，但凭皇上主。”

童见岚摘了纱帽，乌发披散，即使穿着厚重朝服，仍显得弱不禁风，似乎只剩一副骨架子。幸而他脸上还有几钱肉，出的侧脸弧度圆，不致像个饿鬼。

卢谨：“臣挂念着童司礼，想来看望。”

童见岚一动不动，越发俯：“陛下，陟罚臧否乃明君之，臣有罪当罚。”

“……那就罚童司礼半年俸禄吧。晋王觉得合适吗？晋王？”

童见岚还想再辩，不期然一如金石相振的声音响起：“皇上圣明，童司礼何必拘泥？”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墙内外并无不同。

卢璋急：“怎不早说？早知如此，应多安排些人帮你。”

卢璋不觉出神。他少时便征战于外，早没了儿时接的人的记忆。如今重心放回朝内，不知怎地不自主对这小太监频频注意。

宴结束后才过黄昏。围坐于一群长辈中间用餐，卢璋只顾注意礼仪举止，回寝后才觉出腹内空空。

正是卢谨堂而皇之进入室内，抱拳向卢璋行礼：“臣卢谨见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