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诚恳地求师问学，结果话还没出口，差点先行了个跪礼。

有点说不出的委屈萦绕在心，小陆延眼圈一红，很坚强地没有哭出声，哽咽了片刻，按家规郑重合了一揖：“……延失仪了，多谢先生。”

言外想玩的心情，却是一点都压抑不住。

……

李隐舟有趣地打量他：“少主方才想说什么？”

这倔脾气真不知是随了谁。

就在三人睡眼乜斜的时候，一阵闷沉的声音从楼传来。

陆延将信将疑。

犹豫了片刻，小陆延还是听信了李隐舟的安，乖乖地将眼泪一，脑袋琢米似的一点：“嗯。”

李隐舟知小孩自尊心重，托手揣度了一个刹那，决定和他分享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但这话是李先生说的，就平白令人觉得可信。

老鼠在这个时代被称为五谷神，虽然为祸一方，人们却不敢轻易动它，只在十五这日以肉粥祭之，求它吃了肉粥便远离桑蚕，让百姓过安生日子。

旷月无垠，落在高低错落的檐角上，将整个庄严肃穆的陆府勾勒出一重又一重山一般深沉的剪影。孙尚香、李隐舟与陆延三人便潜藏在祭五谷神的高楼上，静静等着那夜中的硕鼠出动。

抓老鼠？

不过想也知，硕鼠无度，怎么会因为吃饱了就远离人烟呢？

李隐舟倒真未想到一个小孩能想得这么深。

就算倒退个三十年，他也不能想象他爹能干出钻狗这种可耻的事情，且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亲口求证。

被这一大一小两人直勾勾盯着，李隐舟哂笑一声，索答应了。

顺便拿手背把泪汪汪的眼睛遮住了。

孙尚香顿时来了神，眉梢微扬，弯起的瞳孔泛着莹莹月光：“听，小老鼠来了。

于是也俯低，挨近他的小脑袋，小声：“少主不必难过，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钻狗呢。”

经这一打岔，他倒是想起了一桩别的什么，索将拜师的事暂且按下，眨巴眨巴眼，仰看向李隐舟：“先生方才说这病是由老鼠啮咬引起的，可老鼠明明都吃光了我们家的肉粥，为什么还要出来咬人呢？”

“近来鼠患是有些肆，但也不至于如此猖獗。”孙尚香不知何时已靠了过了，托腮沉思间眼波转，忽勾起个浅淡的笑。

“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这还算个正儿八经的祭祀活动。

陆氏从祖上往下数，大抵就没出过他这样平地摔的人才。

声音糯糯的，像个团子。

咚、咚。

方才？陆延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觉出自己的草率，从古至今，求学拜师都要讲究个心诚则灵，怎能随随便便地向人提出这么郑重的事情呢？

是夜，雪落无声。

李隐舟尚未说什么，陆延已小小地欢呼一声，轻轻扯着李隐舟的衣袖，怕他一口回绝似的，抢先：“先生去府上坐坐也好呀。”

神来，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涨红。

她看看陆延，又看看李隐舟，笑容愈深：“不如，我们今晚就去抓老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