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令她憎恨周围的一切，更憎恨自己。如果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该多好？透过桶里的水，她看见了自己的脸，绯红的斑块、蜡黄的肤、黑青的眼圈、绿色的药膏……各种丑陋的颜色重叠在一起，令她深深作呕。

        猪油烧热了，林淡把姜块和葱段扔进锅里煸炒一会儿，爆出香味，然后把无骨鳜鱼扔进去，两面煎一煎，倒上事先用老母鸡熬好的高汤，慢慢炖煮。一似牛、似河鲜，又似山珍的奇异香味在厨房里蔓延，不可阻挡地钻入众人鼻孔。

        白芷兰悻悻闭嘴。

        【深夜放毒，我要报警

        林淡把没有骨的鳜鱼炸成金黄色，沥干油待用，然后把一块晶莹剔透的猪油放入锅里，用小火烧化。一鲜甜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勾得摄录人员狂口水。

        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感叹：【白妈果然是魔鬼！标准的虎妈没错了！】

        白芷兰咽了一口唾沫，违心地说：“我从来不吃猪油，会发胖。”

        她看着晕死在地板上的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母亲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完了，我饿了！】

        摄像师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给她麻木的脸拍了一个特写。偏在此时，林淡伸出手，从桶里抓了一条活蹦乱的鳜鱼，狠狠摔在地上，吓了白芷兰一。水面漾，令她的倒影消散，也让她迅速从抑郁中抽离出来。

        摄像师立刻去拍翻着白眼的鳜鱼，然后把林淡抄着菜刀的英姿摄入镜。

        摄像师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看向林淡的目光已完全不一样了。

        林淡瞥她一眼，语气强：“我什么你就吃什么。”

        这种奇香观众是完全闻不到的，然而他们却能亲眼看着鱼汤从浑浊的黄色慢慢熬成白色，当林淡把切好的西红柿扔进汤里后，一点腥红在汤中沉浮，画面不要太好看！

        摄像师溜了一口口水，默默把镜对准炒锅，完全不舍得挪开。

        当林淡专心理鳜鱼时，直线下跌的观众人数开始迅速回升，大家都被她华丽的刀工引了过来。

        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绝望，而是麻木。麻木到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连哭都哭不出来，那才是真正的深渊。白芷兰盯着水中的倒影，渐渐感到一阵窒息。

        然而事情还没完，林淡把理干净的鱼按在砧板上，背切了一刀，腹切了一刀，尾切了一刀，腮切了一刀，然后拎着鱼尾抖了抖，竟把整条鱼的骨直接抽了出来。要知，这可是一条鳜鱼，全上下除了脑袋，只有一脊骨。把它的脊骨拆掉，那它便是一条无骨鱼了，这刀工简直神了！

        白芷兰也看得目瞪口呆。这不是杀鱼，这是表演吧？专业厨师也没有这样利落的刀工！

        这样的她，莫说父母不喜欢，同学不喜欢，观众不喜欢，就连她自己也不喜欢。以前还有粉丝会支持她，可是过了今天，当他们终于认识到她的真面目，恐怕也会离她而去吧？

        林淡把鱼放在水龙下冲了冲，用刀背利落地刮掉鳞片，随后开膛破肚，扯出内脏，剪掉腮，全程只花了半分钟。摄像师被她专业的手法镇住了，围在她边拍来拍去，心内惊叹。

        白芷兰嘴巴张了张，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想起自己的厨艺，再看看母亲的厨艺，她不禁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