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呆了一下。

        薛明怀起仓促，罕见地没有束冠，只用簪子权且固定。他上也有点雨凉气，在火炉上去了去寒，才伸手接过皇女，低声吩咐下去。

        薛明怀冷不丁地把襁褓进薛玉霄怀里。

        “我没有走。我不会离开你。”薛玉霄笨拙地回复。

        裴饮雪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他的眼睫地黏在一起，被泪水濯洗过的双眸清透如冰，这样猝不及防地相视，薛玉霄骤然间无从防备、丢盔弃甲。

        她长得……

        薛玉霄紧紧地回抱他。一贯为捕食者的人，竟然被这孱弱的呼唤擒入了网中，她六神无主地抱着他，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用淋淋的脸颊贴着他的脸侧，一边回应，一边又垂首落泪，说：“我在你边的。裴郎，金错刀……今日，又完璧而还了。”

        薛玉霄一只手还抓着裴饮雪，骤然被进来一个东西，慌忙想办法抱住，她生疏地抱了孩子，看了一眼女婴，又茫然地抬，眨了眨眼，理智终于回来了。

        恭喜？薛玉霄只感觉晕目眩，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她愣愣地“嗯”了一声，抱着裴郎的手臂收紧了一点，说：“放、放那儿吧。”

        接产的爹爹有点傻了：放哪儿？

        她的脑子本来就不是很清楚，这下子完全被搅混了，连忙说：“不……不是的，我不会啊。我才不是神仙呢。”

        薛明严无奈一笑，跟长兄将中之事接手料理完毕，凑过去看了看孩子。

        还是这两个字。

        在三更之前，接产的爹爹们终于将孩子从育子袋相连的产口中取出，在婴儿发出啼哭的同时，爹爹们将提前准备好的止血药粉外敷到腹――孕育妻主留下的卵子时，在内会将仅一节手指大小的育子袋逐渐撑开，而足月后则在此前点守砂的位置产生痕迹、裂纹，直至生产彻底打开，会自动适应产口的延伸。

        “……妻主。”

出来一声。

        他埋在薛玉霄怀里，额都是冰冷的薄汗。

        “你不会……完成大业……就消失了吗？”他问。

        完成大业……就消失？这是什么设定……等一下，古人的话本确实有很多这种“完成大业历经劫难就羽化成仙”的设定。

        两人伸手让女婴抓握，见女孩儿握力很足，俱都放心。恰好这时裴饮雪睡着了，薛玉霄埋听了听他均匀的呼声，反复地摸他的手，好半晌才慢慢松开，给裴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

        “出去说。”薛玉霄怕惊醒裴郎，搂着孩子起，走到屏风之外，这才仔细地对着小孩儿看了一会儿。

        裴饮雪齿关打颤，气息混乱地“嗯”了一声，然后用力地点了点。

        “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她急促地说。

        还好两位王君及时赶到，屏外响起一个清澈男声：“来给我吧。还剑，去给接产的各位爹爹分发赏金，医署众人也有赏。小崔神医，辛苦你为裴郎君施药止痛。”

        裴饮雪细碎地、喃喃地叫她“妻主。”他钻进薛玉霄怀中，把的痛苦全抛掷在外。裴饮雪的灵魂已经没入了自己最安宁的地方，他的气息在哽咽之中破碎，跟她说：“妻主……不要走……”

        裴饮雪把眼泪滴到她的侧颈上，嗓音沙哑：“我不信。”

        薛明严随之而来，见长兄一同进入，听见三妹那句话好悬没被门槛崴了脚。他想开口数落，却见三妹跟裴郎低声说话，两人的魂魄好像在一起还没分开似得，眼里看不见别的。

        一把用以拒婚的刀，成了她每次出征的宝物。

        她的心被撞得发麻地疼，下意识地搂住他，哄小孩一样地说：“我会陪着你很久，我会跟你待在一起。”

        撕裂肉，本就没有不疼的。

        婴儿发出哭声时，在场的众人才算松了口气。薛玉霄却依然魂不守舍，抱着裴饮雪没有动，下意识地看一大片血迹。有人上前将孩子双手抱给她：“恭喜陛下，是位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