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影逆着光,从门口走了进来。
导演的吼声间将所有人从戏里拉了出来。
真的很像。
商屿深邃的视线落在秦玉桐上,看着她
上那件不合
的、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军大衣,有些好笑。
秦玉桐顺从地跟着他的步子,在经过季扬侧时,她像是才想起什么,
他缓缓地抬起,看了她一眼。
秦玉桐站起,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秦玉桐将上的军大衣裹得更紧了些,浅浅还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心疼她:“桐桐姐,咱们快回车上吧,
气早就开好了,姜茶也给你备着呢。”
季扬的肩膀颤了一下,将水瓶握得更紧。
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掌心,隔着厚重的军大衣,那热度仿佛也能感受到。
秦玉桐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语气恢复了一贯的俏:“等您来接我啊,商先生。”
“怎么还在这儿?”声音沉磁,像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过了!太完美了!季扬!你他妈是个天才!”
来人形高大,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脚下的手工定制
鞋踩在礼堂积灰的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秦玉桐侧看他,只能看到他低垂
密的睫
,和眼尾下那颗颜色很深的泪痣。
季扬攥着水瓶的手紧了紧,分明的结
动了一下,从
咙里挤出一个单音:“……嗯。”
她知,刚才那一瞬间,他不是在演。
导演从监视后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谢谢。”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季扬松了口气,额前的碎发垂着遮住了眼睛,有弧度的微微抿着。
秦玉桐任由他着,指尖那点寒意被他掌心的燥热一点点吞吃干净,
意顺着血脉往上爬,
得她心尖都有些发麻。
“你先过去吧,”她对浅浅说,“我跟他说两句话。”
秦玉桐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个还陷在椅子里、不肯起的少年。
很漂亮的一张脸,却被一种近乎阴郁的沉默笼罩着。
秦玉桐还站在他面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原本还在大声指挥着搬东西的场务,声音瞬间矮了半截,连一向傲气的导演都换上了一副客气又谄媚的笑脸,迎了上去。
“演得很好。”她轻声说。
她仰起脸,眼波转,
角弯弯:“商先生的手好
。”
“别想太多,”秦玉桐扫了一眼他脚下开了胶的运动鞋,那是组特意准备的,“入戏是好事,但对演员来说,怎么快速出戏,更重要。”
一清甜的、像是山巅白雪
化后的气息。
那是真的。
她心里没来由地了一下。
她“嗯”了一声,脚步却没动,目光落在那少年削瘦、微微弓起的背脊上。
只一眼,他就自惭形秽地别开了视线。
浅浅赶紧跑过来,又用军大衣把她裹住,“桐桐姐,你演得太好了,我都看哭了。”
秦玉桐踩着地上的电线,走到季扬边,在他
侧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手这么冰。”像责备更是亲昵。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都下意识地屏住。
她像个循循善诱的前辈,在指点一个有天赋的新人。
复杂得让秦玉桐有些看不懂。
季扬下意识地抬起,看了过去。
真的,让她想起那个曾经拒绝她的初恋。
“我知了,”季扬的声音依旧很低,“谢谢……秦老师。”
商屿显然被取悦,笑了一声,大手顺势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轻轻
搓着。
“你刚刚……”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她想了想,从浅浅手里拿过一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走过去,递到他面前。
浅浅有些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先走了。
这是她作为一个专业演员,对搭档的肯定。
“还没缓过来?”秦玉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
像一只被雨淋透了的浪狗,渴望靠近温
的火堆,却又怕自己
上的泥水,会弄脏了那片光洁的地板。
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强大的气场便足以让整个嘈杂的空间为之一静。
季扬的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商屿低看她,目光沉沉,似有
光。他没说话,只是揽着她的腰,转
往外走。
一清冽的雪松冷香,将她周
那点甜
的气息尽数驱散。
那是个和他活在两个世界的人。矜贵,从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睥睨一切的傲慢。
秦玉桐微微怔了怔,还想再说点什么,礼堂门口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