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娘亲恼恨他们吗?令臻想不明白,却日渐也明白了——阿婆一定是不会让她和哥哥出来的。
“等出去了,我们一定要报仇。”令豫有时也发表些无用的决心。
“仇家是谁呢?”令臻问,“是阿婆吗?”令臻问出来,令豫便不答话了,因为连他也不知。
再到后来,他们不再期待出去,只盼着冬天过去。小哑巴內监依旧每日送进两餐饭食。两个人里,令臻先长高了些,再后来令豫赶上来,他们高到可以看得到囚窗外时,令臻便会血了。
那时她的肚痛得搅作一团,令豫对着囚窗哀哀呼救了一夜,除了那个小哑巴,并没有人来。令臻
了许多血,却终究没有死。她只是长大了。
“才好些,不要冒风!”张内人见令臻又起,连忙将她劝回床上,用锦被密密地掖住她。张内人拿手背试了试令臻的额
,又问她,“好孩子,可要吃些什么?”
令臻说想吃汤饼。张内人闻言很是喜悦,连忙叫了人去煮茱萸鸡汁汤饼。“吃些辛的,发出汗来,就好了。”
柳内人也出微笑,
:“一个昼夜不肯吃东西,可算好了。”
汤饼呈上来,令臻不要张内人服侍,自己尽着力气死命地吃,令臻只觉得那汤饼比记忆中还要美味许多。柳内人看得满面惊骇,张内人见了,只是掉过去暗暗拭泪。
令臻的肚许久没
会过这样的温
熨帖,连带着
脑里都昏沉起来。没待张内人取青盐来给她漱口,令臻便抱着自己温
的肚子睡着了。
令臻一直睡到了午后,直到昨日那位小内监引着太医来访也没有醒。
太医垂目屏息切了脉,又望了一眼病人的容色,神情似有些疑虑。张内人忧心,连忙悄声问:“可有什么不好吗?”
太医不答话,只是请张内人一旁说话。
“这一位娘子,可是服侍哪位贵人的吗?”
张内人不解:“医正问这,却是作甚?”神皇自然是只有男,没有嫔御,嗣皇帝就算有嫔御,如今驾崩,早用不到人服侍了,至于高皇帝的嫔御,除了柳内人这等被抛诸脑后的还留在
里,其余的早落发出家了。
“若鄙人未误诊,这位娘子应是有两三个月的孕了。”太医受舒王所托前来诊治,并不知晓病人的
份,只当令臻是舒王属意的
人,此时见令臻瘦怯可怜,手上满是冻疮,又疑心别有故事。
柳内人正在外间与那小内监谈话,显然并未听得。张内人只觉得自己如提在冷水盆里一般——到底是作下孽了!若是教舒王知晓了,他如何还肯再要令臻?令臻这副境况,再落到旁人手里,简直不知还有没有命。
张内人六神无主,拿不定主意。
“内人如何想呢?”太医问。太医见了张内人的神色,便知晓孩子的生父并非舒王,而是另有他人。
此事终究是长痛不如短痛。张内人喃喃:“自然是留不得。可是——”张内人下定了决心,退下手上一只金臂钏,强递在太医手里,“若教舒王殿下知晓,她必定没有活路了。还请医正及早拿了这胎儿,万万不要告知殿下,就当是救一条人命!”
太医不敢收张内人的厚贿。张内人畏惧柳内人看出端倪,一时五内如焚,哀哀恳求:“医正只当是全她一条
命!”
太医犹豫了许久,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交代两句去了。张内人把令臻交由柳内人看护,心事重重地冒着雪去了太医署,亲自取了药回来。
令臻醒来,见张内人煎了药,便问:“这是什么?”
“是为了养子的药。郡主在雪地里受了寒,不驱了寒气,便要落下病
的。”
令臻点了点。她不懂何为“寒气”,她的常识并不超过七岁小儿,此时只是凭着天生的乖觉,知晓“寒气”必定是不好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