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清理客厅。动作有些迟缓，弯腰捡起靠垫时，心的酸胀感让她微微蹙眉。她将靠垫拍打干净，放回原位。用布拭地毯上那些可疑的深色污渍时，手指微微发颤。

        “过失……故意……损害结果……因果关系……”她低声念着，强迫自己的大脑去解析、去记忆。但那些词语只是过她的意识表层，本无法沉入。

        沈知珩从洗衣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拖把和水桶。他没有看她，径直走向厨房的方向，接了水，然后沉默地开始拖地。拖把划过地毯边缘出的瓷砖地面，发出单调的摩声。两人各自占据客厅的一角，埋于清理，没有任何言语交，只有拖地的水声、拭的摩声，以及窗外偶尔响起的几声鸟鸣。

        很快，画室里传来画架被挪动的轻微声响，然后是画笔在调色板上刮蹭的熟悉声音，接着是松节油带着点松木清香的刺鼻气味飘散出来。

        然而，这一次，这些记忆仿佛镀上了一层新的微光，不再仅仅是望的灼烧。她仿佛能看见，在那些专注描绘她的笔背后，在那些掌控她的强势之下，那个同样背负着沉重枷锁在无人疲惫的年轻男人。

        她盯着那两小小的污迹，指尖抚摸着。她试图用这些冰冷的条文来武装自己，来抵御他，来划清那条禁忌的界限。可她的，她的心，早已在无数次沉沦中背叛了这些规则。法典救不了她，法律定不了他们的罪，或者说，他们早已将自己判入了只有彼此的地狱。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昨夜镜中自己在他上起伏时迷乱崩溃的表情，是他的物在她内凶狠撞的感，是他埋在她前依恋的温热濡……还有刚才，晨光里他沉睡时那卸下所有防备令人心口发紧的脆弱轮廓。

        她猛地转，走向书房。门在后关上，隔绝了画室的声音和气味。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书桌上堆叠如山的法考资料，散发着油墨和纸张特有的干燥气息。

        清理完毕。沈知珩将拖把水桶放回原位，转走向通往画室的走廊。他的脚步在画室门口停顿了一瞬，没有回，也没有说话，只是推开门，影消失在门后。

        法典，这本象征秩序和理的圣物，早已被她的泪水和对浸染过，不再纯粹。

        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纠缠，仿佛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只在空气中残留着若有似无的腥气，以及两人上隐秘的不适感，还有心底那片被悄然唤醒的心疼。

        沈知遥站在原地，听着画室里传来的声音。那声音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第一次在画室被他贯穿时，他混合着松节油和汗水的灼热气息在她颈侧；他一边作画一边描述她反应时低沉的嗓音；还有那幅未完成的捕捉了她情动瞬间的肖像……所有的画面都带着情的温度和罪恶的烙印。

        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移动。狼藉一点点消失，客厅逐渐恢复了它原本空旷、冷清的模样。

的粘腻味。

        她记得，那是很久以前，在某个被他撩拨到崩溃又强行压下只能伏案泪的深夜留下的。旁边还有一更小的几乎看不出的浅褐色印记，像是不小心溅上的水渍，但她知，那可能是什么。

        她得很用力，仿佛要将那些不堪的印记彻底抹去，但心里清楚，有些东西早已渗透进更深，不掉了。就像她刚刚在他睡颜里窥见的那份脆弱与沉重，一旦看见，就再也无法忽视。

        她深一口气，试图将混乱的思绪压下。她翻开法典，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铅字上。然而，那些严谨的法律条文、复杂的案例逻辑，此刻却像扭曲的蝌蚪，在眼前毫无意义地游动。她用力眨了眨眼，指尖捻过书页，试图集中神。

        她忽然懂了。懂了他那些蛮横的占有，懂了他为何执着于在她上汲取那婴孩般的依恋。那不仅仅是对权力的贪恋，更是两个孤岛般的灵魂，在惊涛骇浪中唯一能感知彼此存在的扭曲而绝望的方式。他们互相掠夺，却也互相喂养；互相伤害，却又互为唯一的依靠。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手指划过桌面，碰到一本摊开的厚重法典。书页边缘有些卷曲，纸张的感冰冷而坚。

        她猛地合上法典，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书页合拢的瞬间，她的目光落在了书页边缘一颜色略深的痕迹上。那不是墨水，是干涸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