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审视2

        裴青宴坐在经理办公室的主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深色西装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他指尖轻轻推过三份代理合同的原件，纸张与实木桌面摩ca发出细微的声响，像一把钝刀划开了平静的表象。

        “刘经理，”裴青宴的视线落在对方微微渗汗的额角，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我查了一下，这还是去年你向集团申报的那笔‘优质应收账款’吧？公司虽然资产负债率67%，在集团红线内。但款项的账龄……”

        “――其中42%账龄超过一年，且集中在三家代理商？”

        刘经理hou结gun动，挤出的笑容略显僵ying：“裴特助明鉴，虽然账期长些，但终端客hu都是国企和高校，坏账风险极低，只要加强cui收力度，现金liu就能改善。不过这三家都是合作多年的老代理了，我们也怕得罪长期客hu……”

        裴青宴想起来这还是周子羽查阅资料时对自己的解释，不由得苦笑一声。

        刘经理此刻知dao这个集团特助不是靠谄媚就好糊弄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不再是门前那个满面红光的刘经理――正捧着这三份合同，信誓旦旦保证“客hu资质优良”。

        “问题当然不在账龄，而在交易实质。”裴青宴话锋一转，突然打断他的思索，“合同确实条款清晰印章齐全，但签订日期与出库记录却均相差超过半年。这些‘应收账款’对应的货物，竟然是在合同签订前半年就已出库。更巧合的是……”他翻开一页，显示出库单签字栏的同一个潦草签名，“所有货物签收人都是代理公司的司机，而非合同指定收货方。”

        刘经理瞳孔骤然紧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shi。这种cao2作在业内俗称“搬库”，是为虚增销售额的经典手段。他脑中CPU都快烧冒烟了，终于想将才想好的“临时调pei、后续补签”的说辞和盘托出。

        “当然，这可能是物liuliu程瑕疵。”裴青宴仿佛完全看透了他的心思，语气平淡地切断了他的退路。同时，他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刘经理，页面已tiao转到税务发票系统，“但有趣的是，这些提前出库的货物，全都在出库当月开ju了增值税专用发票。”他抬眼看向刘经理，“你应该知dao，提前开票意味着提前缴纳增值税。一家连续亏损的公司，为什么要垫付资金为疑似虚假交易纳税？”

        听到这里，刘经理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双tui一ruan，几乎要tan倒在地。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开始了他的表演：

        “裴…裴总助明鉴！我…我糊涂，我该死！”他带着哭腔，以极高的姿态认罪，“可…可您也知dao，咱们这小地方zuo生意，维系关系难于登天！那几家都是十几年的老客hu，背后靠着大树，实在是……实在是得罪不起啊！我这么zuo，也是为了维持住这来之不易的业务盘子，想着先把销售额zuo上去，账面好看些，说不定还能争取到总bu的续命资金。我这一切，初衷也是为了公司能有一线生机啊！裴总助，我发誓，只要您高抬贵手，给我一个dai罪立功的机会，我一定想办法把这些款项cui回来，填补亏空！求您看在我也算为公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指条明路吧！”

        裴青宴静静地听完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脸上冷ying的线条似乎缓和了半分，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并无半分波澜。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听起来竟带着一丝理解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