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琉璃暗影

        推开疏影轩的月dong门，一gu清冽的、带着淡淡墨香与阳光晒过被褥气息的味dao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张佩如一路行来的沉郁。小院里，几丛翠竹在冬日午后的nuan阳下舒展着枝叶，沙沙作响。廊下，吴灼正背对着门，小心翼翼地将一盆新栽的、不过尺许高的罗汉松幼苗，安置在向阳的窗台上。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在她鸦羽般的发dingtiao跃，晕开一圈柔和的光晕。

        “令仪（吴灼表字）！”张佩如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慈爱。

        吴灼闻声回tou，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清亮明媚的笑容，如同冰雪初rong，春水乍破。

        “娘！”她脆生生地唤dao，放下小铲子，几步迎上，亲昵地挽住母亲的胳膊，“您看，这小松苗jing1神吧？”

        张佩如被女儿挽着，心touruan成一团。她仔细端详女儿清减了些却更显灵动的脸庞，心疼dao：“这几日瘦了，学堂伙食不好？”

        吴灼笑着摇tou，脸颊在母亲掌心蹭了蹭：“想娘zuo的桂花枣泥糕了！”

        “馋猫！”张佩如chong溺地点点她鼻尖，“早备下了！双份糖桂花！”她拉着女儿坐下，“新衣服不穿？怎么换了旧旗袍？”

        “穿着舒服嘛！”吴灼理理素蓝旗袍，“回家了就想穿娘zuo的衣裳。”她拿起手边的《石tou记》，娘，这是最近学堂先生讲的书，沈先生讲得可好了！”

        张佩如听着女儿清脆讲述学堂趣事，心tou安宁满足。她拿起桃木梳，走到女儿shen后，解开随意挽着的发髻，乌黑长发倾泻而下，“tou发长了，娘给你梳个‘燕尾髻’，学堂里时兴的。”

        她顺从坐着，感受母亲温nuan手指穿梭发间，像只慵懒的狸nu。

        “娘，”吴灼侧tou，眸子映着阳光，沉默片刻，才dao：“娘，我今日路过绮霞阁，听见她在唱曲……唱的是《玉簪记》的‘琴挑’。”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爹……爹在里tou笑。”

        ““她嗓子好，会哄人开心。”张佩如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开心？您是没听见她的唱词！‘莫不是嫦娥离月gong，莫不是织女渡银河’……她把自己比作嫦娥织女，把爹比作什么？这府里，她把自己当什么了？！”她xiong口起伏，声音因激动而微微ba高，“还有，爹用我的名字去叫一只鹤！我可以不在意，那他置您于何地？！”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嬉笑怒骂就这样简单的发xie出来。

        “令仪！”张佩如厉声喝止，随即又放ruan了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慎言！这话若传到……传到那边，或是你爹耳朵里……”

        吴灼倔强地扬起下巴，眼中泪光闪烁，“难dao我们连不满都不能有吗？娘，您看看这府里，哪里还有什么天lun之爱？！”

        “是谁惹令仪不满？”沉稳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tingba的shen影出现在月dong门口，挡住了bu分阳光。吴dao时一shen笔ting的深灰色军装常服，肩章锃亮，pi带束紧劲瘦腰shen，ma靴乌黑铮亮。他刚从军营回来，年轻的脸庞英气bi1人，剑眉星目，鼻梁高ting，下颌线条清晰有力。此刻，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

        “没事”张佩如示意小蛮去接过他的外套，“令仪不过使使小xing子而已。”

        他大步liu星走进来，目光落在吴灼shen上，锐利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我可是在廊下听到令仪的高谈阔论了！”他地走到藤椅旁，将手中一个印着“起士林”洋文商标的jing1致纸盒放在小几上，目光扫过吴灼梳好的新发髻和那shen素蓝旗袍，嘴角微扬，“这颜色衬你。”低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察的温情。

        吴灼见到大哥，ca了ca眼泪，小花猫一般的可爱，她目光好奇地落在吴dao时手中的纸盒上，“这是什么呀？”

        吴dao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脱掉白手套，打开纸盒，lou出几块造型别致的西式点心。“路过‘起士林’，新出的栗子蒙布朗和覆盆子挞，想着你肯定喜欢。”他拿起一块小巧的栗子dan糕，递到她嘴边，“尝尝，是不是比学堂的点心强？”

        吴灼眼睛一亮，伸着脖子啊呜一口就咬了进去，一边吃还一边说：“谢谢大哥！我就馋这个！”鼓鼓nangnang的腮帮子，像是可爱的小猫。吴dao时伸出手ca去她嘴角的细削，她怯生生的莞尔一笑。

        张佩如看着这日常的一幕，心tou微nuan。吴dao时对妹妹的喜好，了如指掌。他知晓她偏爱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