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付了钱,将两本书仔细包好,抱在怀里,又慢悠悠的去往琉璃厂东街的“汲古阁”。
店内昏黄如暮。线装书堆叠成山,油墨与尘埃气息沉甸甸地悬在空气里。沈墨舟指尖过发黄的书脊,目光落在一册薄薄的书上——列宁的《国家与革命》,封面包裹着《论语》的赭色书
,纸页边缘焦黑卷曲,分明是焚烧后的残本。
吴灼路过的时候,瞥见昏黄的店铺内,沈墨舟正低伏案。只见他从随
携带的旧公文袋里摸出一小瓶浆糊、一支秃了
的
笔,俯
修补书页。微弓的脊背在长衫下显出一种书生特有的清癯。浆糊的微酸气味在尘埃里弥散开,他下笔极稳,一点,一粘,一按。那专注的神情,如同在修复一段断裂的历史,或是在一座倾颓的城垣上,固执地砌上一块新砖。
“书遇火劫,字句犹存,幸事。”
“沈先生”
“吴同学”
“这本书在先生手里又焕发生机了。”吴灼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耳边的发。
“修复好了,吴同学想要看看吗?”
“真的可以吗?这书看起来很珍贵。”
“无妨。”
他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穿透了什锦花园厚重的朱门,看进了那繁华锦簇下的囚牢。“乱世如锁,”他语声低沉,却字字清晰,“愿它不只是一卷废纸,能成凿锁之锥。”
他拿出钢笔,旋开铜笔帽。墨水是极深沉的蓝。他在书扉页空白悬腕疾书,笔尖沙沙作响,如春蚕啮叶:愿为凿锁之锥。字迹瘦劲峻
,仿佛带着金石的铿锵。最后一笔落下,他轻轻
了
墨迹,双手将书递出。
“我可以吗?”吴灼捧着书有些受若惊。
“班级里就属你的文章最好,你值得。”沈墨舟微微一下。
“谢谢先生。”
两人走出书肆,夕阳的红已经张开手臂。街上的喧嚣依旧,吴灼沈墨舟并肩而行,两人因交文墨而显得十分默契,偶尔她还会开心的手舞足蹈。沿着琉璃厂西街,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
街角,正阳门巍峨的箭楼投下巨大的阴影。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缓缓停在前门西火车站附近的路旁。车窗摇下,出吴
时那张线条冷
的脸。他一
笔
的藏青呢子军装,肩章上的星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刚从铁狮子胡同的军
出来,要去东交民巷的日本领事馆办事,此刻却被车窗外那抹素蓝的
影攫住了目光。
“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