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水渍。纸面糙的纤维摩着肤，带来一种清醒的实感。

        一场清醒的共谋就此达成。各取所需，彼此成全。她用他的脸喂养对逝者的思念，他用她的存在作为对妹妹步步紧的掩护和刺激。

        沈知珩需要一个“正常恋人”的幌子，周晚晴便尽职扮演。

        她会在他妹妹沈知遥面前，恰到好地挽住沈知珩的手臂，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碰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她能清晰感受到沈知珩的僵，以及他目光越过她，钉在那个年轻女孩上的灼热。

        那种目光里有压抑的痛苦，有薄的望，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周晚晴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随即平静。波澜之下，是陈觉那双永远清澈笑的眼睛。

        她冷眼旁观着兄妹间汹涌的暗。沈知遥的逃避与挣扎，沈知珩步步为营的掠夺与惩罚。

        每一次肢纠缠后沈知遥眼中破碎的羞耻与沉沦，每一次沈知珩占有时眼中那种毁灭与重建的疯狂……都清晰地落入周晚晴的眼底。她像一个置事外的舞台监督，偶尔，会不动声色地推上一把。

        比如那个雨声淅沥的夜晚。她在主卧里按照沈知珩刻意压低声音的指令合：“叫响一点……对，就这样……”随即是她刻意高的、略显造作的呻。合很快结束，沈知珩没有一刻停留，立刻离开了。她知知沈知遥会听到什么。那一夜隔房间压抑的息和崩溃的呜咽，印证了她的判断。

        她理解沈知珩的疯狂，也看得懂沈知遥最终沉沦时眼神里那种混杂着罪恶与认命的解脱。这种扭曲的联结，像地狱里开出的双生花，带着毁灭的美丽。

        若爱存在，就该紧紧抓住，无论以何种形式――哪怕此生就此沉入地狱岩浆，也好过在冰冷的荒原上孤独地行走。

        这念曾支撑她看着陈觉的遗照度过无数长夜，如今，她也用它来理解眼前这对兄妹。

        -

        客厅事件的尘埃落定。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空气中悬浮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沈知遥面色红地蜷缩在沈知珩怀里，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脆弱得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眼底却不再有挣扎。沈知珩站在她后，紧紧贴着她，周却散发着一种餍足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气息。

        周晚晴等待着两人离开，才从阳台拿着水杯走出。

        空气里还残留着情蒸腾过的暧昧腥膻。

        周晚晴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小行李箱。轮子过光洁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走到餐桌旁，放下行李箱。桌面很干净，映着窗外的天光。她从随携带的记事本上撕下一页空白纸。笔尖悬停在纸面上方，微顿。

        她想起陈觉在图书馆里，用同样的笔，在哲学书的扉页上写给她的一句里尔克――“有何胜利可言？住意味着一切。”彼时少年眼神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笃定。

        笔尖落下，墨水在纸面晕开小小的圆点。她写得很快，字迹清秀却有力：

        “戏已落幕，祝你们在彼此的地狱里，永生快乐。”

        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唯有理解。她理解那种在深渊中抓住唯一浮木哪怕被烈焰焚也不愿放手的决绝。